嘉禾縣有個李公子,擁有萬貫家財,卻正是少不更事的年齡。這天,李公子起了出外訪友的念頭,于是,穿上鮮亮華美的衣服,帶上許多盤纏,包了一條氣派非凡的大船,和兩個仆人順長江而下。
這天,船到潯陽碼頭,正停船點火做飯的時候,一個老人向仆人要求搭順風(fēng)船,仆人李富斷然拒絕:“老人家,我們公子不喜歡有外人打擾,您就上別處去吧!”但老人不肯,還在那里苦苦糾纏。李公子正在船頭看風(fēng)景,不覺被這邊的喧嘩聲吸引了,他不由地打量起這個想搭順風(fēng)船的老人:老人大約六十來歲,精神健旺,頭上微見花白,身高不過五尺,但目光炯炯,凜然有威。衣著平常簡單但干凈整潔。李公子心想:“這么一個老人,一定是手頭不寬裕,才想著搭免費的船?!庇谑?,李公子同情地把頭一點:“船上有的是地方,就帶上他吧!”老人連聲道謝。但船夫也聞聲趕來,見李公子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船夫馬上阻攔:“公子,俗話說‘人心隔肚皮’,您怎么能隨便讓不認(rèn)識的外路人上船呢?萬一出了什么事,我們可擔(dān)待不起!請公子三思!”但李公子很憐憫老人,還是堅持說:“這么一個老人家,我們不幫幫他,實在說不過去?!庇谑撬D(zhuǎn)頭對老人說:“老人家,帶上您的行李,上船吧!”
老人上船后,重新向李公子行禮,一再道謝,并關(guān)切地詢問李公子的行蹤。李公子笑了:“我有幾個朋友,都住在長江下游,我閑著無事,想去拜訪他們,也沒有什么計劃。老人家,倒是您,您上哪里,我送您!”老人說:“我姓金,是湖南嘉禾人氏,但少年離家,幾十年也沒有回去過了?,F(xiàn)在嘛,也說不定去哪里,也就是順便走走,公子您也別特意為我改變您的行程,這么打擾您,我實在過意不去?!崩罟邮指吲d:“那我們是‘他鄉(xiāng)遇故知’啊,我正是嘉禾人。”于是,李公子對金老更恭敬了,每天吃飯時,總是邀請金老同席一塊吃,飯后的聊天也是時間越來越長。但李公子的仆人李富李貴卻看不起這個寒酸老人,總在言語中表現(xiàn)出來,被李公子察覺后,狠狠地訓(xùn)了他們一通。
這一天,船即將進入安徽安慶境內(nèi)。金老悄悄來到李公子的船艙,對李公子說:“公子,這一路上,我仔細(xì)觀察您,發(fā)現(xiàn)您為人不錯,我今天就對您說實話吧!我呀,打小就學(xué)習(xí)武藝,青年時開始給人當(dāng)保鏢,在江湖上也有點名氣,人送外號叫‘百勝金’。經(jīng)過三十多年的積累,也已經(jīng)是腰纏千金。因為年齡大了,五年前金盆洗手后,在潯陽開了一家船行。那天,我正在碼頭乘涼,看見您的船停在碼頭,船上的舵手眉心上有塊月牙形的黑斑,我就知道他是江湖上傳說的安徽水賊‘毒泥鰍’,專門洗劫客人來發(fā)橫財。我可憐您那么年青就將稀里糊涂地喪命,于心不忍,想搭救您一把,才裝成客人的樣子上了您的船。您待我如此誠心實意,我也就不隱瞞您了。”李公子聽后,大驚失色:“天哪!想不到我會被賊人瞄上!這下怎么辦才好?老人家,他們一伙有七個人啊!我這么連累您,實在是過意不去!”金老人笑了:“有老夫在,這么七八個人,小菜一碟!不過,安慶是他們的老巢,如果今天晚上他們不停泊,就是要動手了。我們得留個心眼。今天晚上,您和我得換個床睡覺,我看他們有什么花樣!” 李公子將信將疑,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
果然,傍晚時分,船經(jīng)過一個繁華的小鎮(zhèn)卻沒有停下來,而是扯起風(fēng)帆向前行。李公子問舵手為什么不停船休息,舵手回答:“這么好的風(fēng)當(dāng)然要趕路嘍,我們不休息沒關(guān)系的?!?李公子更加害怕了,于是,天黑后他悄悄地跟金老換了床位,但根本不敢睡覺,而是豎起耳朵聽四周的動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金老果然沒有看走眼,這船的確是一條賊船,為首的正是“毒泥鰍”。這天半夜,“毒泥鰍”招呼他的同伙們一起商量如何行動?!岸灸圉q”皺著眉頭說:“本來我們七個對付他們?nèi)齻€,是綽綽有余的,但沒想到半路多出個糟老頭,真是麻煩?!币粋€強盜說:“沒關(guān)系的,那老頭看上去雖強健,但比竟上了年紀(jì),根本不用怕,只是多費點力氣而已。” “毒泥鰍”點點頭:“還是先干掉那個李公子吧?!?/P>
“毒泥鰍”帶著幾個同伙,舉著明晃晃的斧頭,悄悄地來到李公子住的船艙?!岸灸圉q”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吃奶的勁,對著睡在那里的人的頭部狠狠地砍下去,不料,“毒泥鰍”只覺得手臂一震,虎口發(fā)麻,不象是砍到了人頭,而是砍到了硬邦邦的石頭上。他悄悄地對同伙說:“奇怪!我是不是砍到了枕頭?” 一個強盜討好地說:“您就著月光對準(zhǔn)他的腦門砍呀!”這時,他們聽到了睡著的人正發(fā)出輕微而甜美的鼾聲。于是,“毒泥鰍”又舉起斧頭,“呼”的一聲砍過去,斧子一震,迅速反彈過來,狠狠地撞在了“毒泥鰍”頭上。金老人馬上叫:“有賊??!”李公子和他的仆人點著燈籠飛快地進來了。金老人笑著對鮮血滿面的的“毒泥鰍”說:“老朽不才,江湖上得了個虛名‘百勝金’,不過我也曾在上百個強盜面前出入自如,就憑你們幾個小毛賊,也想跟我玩?小心你們的狗命!” “毒泥鰍”幾個“撲通”一下就跪下了,磕頭就象搗蒜一樣:“您老的大名,小的們是如雷貫耳,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您,實在是我們的福氣??!您老不用多說了,我們幾個這就洗心革面,送公子到目的地,萬萬不敢再生異心!請您饒恕我們!”金老人笑著說:“好啊。諒你們也沒有那個狗膽翻天。開船吧!”
待眾人退去后,公子深深向金老人鞠躬行禮:“救命之恩,永世難忘。但剛才斧頭砍下來時,的確是為您捏了一把汗呢!”金老人又是哈哈大笑:“我練的氣功叫‘金鐘罩’,也叫‘鐵布衫’,即使一萬斤的石頭壓在我身上,也不要緊,何況是區(qū)區(qū)一把斧頭!”
第二天早上,金老人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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