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文華不如簡素 讀今不如述古
【原文】交市人不如友山翁,謁朱人不如親白屋;聽街談巷語不如聞樵歌牧詠,談今人失德過舉不如述古人嘉言懿行。
【譯文】與其交一個市井商人作朋友,不如交一個隱居山野的老人;與其巴結(jié)富貴豪人,不如親近布衣百姓;與其談?wù)摻诸^巷尾的是是非非,不如多聽一些樵夫的民謠和牧童的山歌;與其批評現(xiàn)代人的錯誤過失,不如多傳述一些古圣先賢的格言善行。
【解說】人不能逃避世事,不承擔社會責(zé)任,但為大事者必須要有超脫世俗的心境,才可能修身養(yǎng)德,才可能為一展大志不息奮斗。古人一向認為,市井權(quán)貴,不如山野平民,與后者交,得自然真趣,見人心本性,而前者是世俗和計謀奸詐的代表。所以,一個真正有高雅情趣的人要接近自然,返璞歸真。
【例解】智士勸楚王 不可進攻宋楚國人士尹池為楚國出使到宋國去。宋相司城子罕在家里宴請他。子罕故意讓士尹池觀看他家院子周圍的情況。南邊鄰居的墻向前突出卻不拆了它取直,西邊鄰居家的積水流過子罕的院子卻不加制止。士尹池詢問這是為什么,司城子罕說:“南邊鄰居家是工匠,是做鞋的。我要讓他搬家,他的父親說:‘我家靠做鞋謀生已經(jīng)三代了,現(xiàn)在如果搬家,那么宋國那些要買鞋的,就不知道我的住處了,我也將不能謀生。希望相國您憐憫我。’因為這個緣故,我沒有讓他搬家。西邊的鄰居家院子地勢高,我家院子地勢低,積水流過我家院子很便利,所以沒有加以制止?!笔恳鼗氐匠?,楚王還要發(fā)兵攻打宋國,士尹池勸阻楚王說:“不能攻打宋國。它的君主賢明,它的相國仁慈。賢明的人能得民心,仁慈的人別人能為他出力。楚國去攻打它,大概不會有功,而且還要被天下人所恥笑!”由于士尹池到宋國進行了調(diào)查研究,因而阻止了楚王攻打宋國。
超人的膽識 公正的舉措李尚隱(666—740),京兆萬年(今陜西潼北)人。20歲時由明經(jīng)入仕。在宦海浮沉中,他始終保持著灑脫直率的本色,尤其是他的“論議皆披心示誠,言無所隱,處事明斷”更贏得了同僚的仰慕禮敬。唐中宗京龍三十(709),中書侍郎兼史部侍郎崔湜和吏部侍郎鄭愔一起負責(zé)當年的吏部銓選。但他們大肆假公濟私,貪污受賄,甚至在用完了當年規(guī)定授官限額外,還有大批已經(jīng)內(nèi)定的人選未授官,以至不得不占用三年以后的缺額。在選用的如此龐大數(shù)目官員中,“材廉者輒不用”,極大地破壞了銓選工作的正常運轉(zhuǎn)。但是,如此賣官徇私的官員在昏庸混亂的中宗朝竟獲升遷,二人雙雙相踵知政事,都當了宰相,權(quán)勢更熏焰灼天了。但崔湜、鄭愔二人的貪贓徇私不僅使公廉者受損,甚至于有的行賄者也因過于猥眾而有所遺漏。崔湜的父親崔挹當時任國子司業(yè),“性貪冒,受人請托”,以許諾中選為由,接受了某位候選人的錢財,但卻忘了將此事告訴其子,崔湜在公布被黜落的人的長名榜時將此人也列入了。這位行賄者覺得受騙了,十分惱怒,當即找到崔湜問道:“公所親受某賂,奈何不與官?”大庭廣眾下的如此責(zé)難,令崔湜尷尬不已。為了面子他色厲內(nèi)荏地厲聲喝問:“所親為誰?當擒取杖殺之!”投訴的人聽罷,沮喪萬分地說:您可千萬不要杖殺。否則的話,將使公披麻戴孝服三年喪。話中雖透出幾分無奈,卻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崔湜一聽是自己的父親,窘愧得無地自容。如此銓選丑聞,真是太令人憎惡,以糾察不法為己任的李尚隱當仁不讓,并不顧忌崔湜等系新榮升的顯貴,立即聯(lián)合同僚在朝廷議政大殿上公開彈劾,“顯劾其罪”。崔湜等被下獄,治罪,終于遭到了貶黜。首倡此舉的李尚隱由此聲名益振。時睦州(今浙江建德縣)刺史馮昭泰誣陷桐廬縣令李師等二百余家,“稱其妖逆”,中宗下詔命御史到睦州審理此獄。但馮昭泰生性殘忍苛刻,連御史對他都畏憚三分。本來唐代監(jiān)察御史人員眾多,各有分職,但在詔命下達要審理此獄時,那些應(yīng)該前往的御史,雖心知此獄枉濫,但畏憚于昭泰剛愎,唯恐出按不當,反遭昭泰的誣陷,為個人身家所計,“皆稱病不敢往”。按照御史出按地方的次序排不上的李尚隱目睹此等相互推諉的狀況,不禁慨嘆道:“豈可使良知陷枉刑而不為中明哉!”遂“越次”自動請纓前往。沒有硬著頭皮的無奈,更沒有大出風(fēng)頭的野心,只是本著執(zhí)法者的公正良心,李尚隱才有這樣“越次”的舉動。而憑著他超人的膽識,諳熟的法律知識,李尚隱戰(zhàn)勝了殘忍苛刻的刺史,“竟推雪李師等,奏免之”,一場冤獄平反了。但這次艱苦的勝利,并未為他仕途帶來好運,反而由于崔湜的再次秉政,他被排擠出朝,當了一個小小的伊闕令,直到崔湜死,才得以重返京師。如此的坎坷,并沒有令李尚隱改變初衷,仍一如既往,為維護法紀奮爭。后來他又曾兩次出任憲官,史稱“尚隱三為憲官,輒去朝廷之所惡者,時議甚以此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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