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飛越遠的風箏》閱讀答案

——觀茅威濤主演的《江南好人》

毛時安

近日有幸一睹表演藝術家茅威濤主演的新概念越劇《江南好人》，看著看著，我仿佛看見一只五彩繽紛的風箏，悠然自得地飄飛在中國戲曲晴朗的一碧如洗的藍天下，醒目、耀眼、美麗，令人遐想聯(lián)翩。

多年前，茅威濤以越劇《五女拜壽》脫穎而出，后又以一出帶著轉臺重新整理演繹的《西廂記》紅極一時。她俊美、儒雅而充滿英氣的小生扮相，她韻味醇厚的尹派唱腔，一時間風靡了大江南北數(shù)以萬計的“茅迷”。她其實是完全可以按著“走老路、唱新戲”的路子，順順當當?shù)匾恢背t下去的。但那不是茅威濤。一股強大的不可遏制的創(chuàng)新沖動，驅使她走上了一條不斷挑戰(zhàn)藝術的自我底線和可能布滿荊棘的藝術創(chuàng)新之路。

被稱為新概念越劇的《江南好人》是茅威濤又一次充滿風險的藝術嘗試和自我挑戰(zhàn)。

劇目取材于20世紀最重要劇作家德國布萊希特的代表作《四川好人》。布萊希特的戲劇有強大的思想、思辨的力量。茅威濤所看中的正是《四川好人》與當代中國社會發(fā)展和人性變化中的某種具有隱喻意味的潛在的呼應性。人們從沈黛行善做好人遇到的幾乎無法逾越的困難：無賴、敲詐、欺騙、暴力，甚至連自己心愛戀人也加入了欺騙的行列，從而不得不借助自己假扮的“表哥”隋達無惡不作的伎倆來支撐自己行善的故事。這出戲對于茅威濤的藝術追求來說，人文依舊，但思想已經(jīng)轉變?yōu)樗急妫Y論已經(jīng)轉變?yōu)殂Ｕ?。誠如戲中唱道：“非彼非我，善惡互變，倚仗惡來保護善。”全劇以一種人性的嚴肅拷問和對社會的哲理思考，把一大堆二元對立很難找到現(xiàn)成藥方的問題留給了觀眾，去思索去探尋。題材冷峻的內在深刻矛盾形成的思辨性，對習慣于才子佳人的越劇本體和卿卿我我的越劇觀眾，都是一座極難逾越的峻巖。

對于茅威濤的表演來說，她的挑戰(zhàn)來源于她必須在舞臺表演的兩個極端中進行反復的多重轉換：在歌伎沈黛和沈黛女扮男裝的表哥隋達之間進行性別轉換，在沈黛對情人楊森的浪漫愛情和隋達對楊森的冷峻盤問冷酷算計之間進行情感與理性之間的轉換，在善良的天使和邪惡的惡魔之間做出性格的轉換。同時因為布萊希特間離美學的戲劇效果，她還必須在置身戲劇情境的“入”和跳出戲劇情境進行客觀評述的“出”之間轉換。這種轉換不是漸變，是無縫連接的瞬間轉換。比如她在以女身沈黛表達了對楊森的愛情期待以后，隨即又以隋達表哥身份盤問掏出了情人楊森的冷酷無情后，進房內止不住哭泣后，再度以隋達的身份毫無表情地開除楊森。其間性別和情緒的轉換，時而柔情似水，時而冷若冰霜。非常高難度地把握了陡轉和跳躍極大的表演轉換。須知對于一個從學戲開始即以飾演男角為己任，并沉浸在男子的精神世界里，一招一式都具男性化特征的女演員來說，這種再度以旦角身份出現(xiàn)在舞臺上，無異于破蛹為蝶。而且仍需不時以女扮男裝的男角身份亮相，其表演藝術的難度極大。

全劇在藝術風格上則采用了后現(xiàn)代的“拼貼”、“鑲嵌”的手法。說是“新概念越劇”，其實戲中綜合了評彈、江南小曲，戲歌、越劇、音樂劇、舞蹈乃至江南滑稽的各種戲劇要素。導演郭小男和舞美黃楷夫的聯(lián)手，在舞臺上營造了一個光怪陸離帶著點江南文化意味的戲劇空間。所以，我個人是不太贊同“新概念越劇”這個概念的。這個概念，既有違于越劇本體，也無法概括《江南好人》的追求和特色。從風格上講，也是十足摩登的江南style。倘如我們一定要定出一個戲曲類別來，不妨也可稱之為茅威濤戲曲創(chuàng)新的新品種：江南劇。越劇創(chuàng)新到《江南好人》，在我看來，已不是一般意義上越劇劇種的創(chuàng)新和改良了，而是一次帶著脫胎換骨動靜的戲曲“革命”了。

畫家吳冠中先生提到藝術創(chuàng)新曾說過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大意是風箏不斷線，創(chuàng)新是風箏，傳統(tǒng)是線繩。當我們看著茅威濤戲曲創(chuàng)新的風箏越飛越遠，越飛越高，擔心她什么時候成了斷線風箏的時候，這一段唱腔，僅僅就這一段唱腔就表明，她，是一個只越飛越遠，但還沒有斷了線的美麗風箏。

(選自《文匯報》2013年4月17日，有刪節(jié))

(1)下列對文章有關內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當?shù)膬身検?5分) ( )( )

A.文章開頭寫觀賞茅威濤主演的越劇《江南好人》“仿佛看見一只五彩繽紛的風箏”，開篇點題，毫不拖泥帶水，突顯了茅威濤表演的美麗多姿。

B.作者從茅威濤多年前主演的《五女拜壽》寫起，是為了表現(xiàn)茅威濤不愿意“走老路、唱新戲”，而是勇敢地挑戰(zhàn)自我底線，大膽創(chuàng)新。

C.《江南好人》被稱作“新概念越劇”是相對于才子佳人的越劇本體和卿卿我我的越劇觀眾而言的。

D.茅威濤表演藝術的難度極大：她從學戲開始即以飾演男角為己任，而在《江南好人》劇中再度以旦角身份出現(xiàn)在舞臺上，而且仍需不時以女扮男裝的男角身份亮相。

E.作者是不太贊同“新概念越劇”的。認為它既有違于越劇本體，也無法概括《江南好人》的追求和特色。

(2)茅威濤在《江南好人》劇中表演的挑戰(zhàn)有哪些?請簡要概括。(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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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作者為什么認為《江南好人》“從風格上講，也是十足摩登的江南style”，或者稱作“江南劇”?請簡要分析。(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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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文章末段作者借用畫家吳冠中先生關于藝術創(chuàng)新的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含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請結合全文，談談你的看法。(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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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飛越遠的風箏》閱讀答案

(1)B、D

(2)她必須在舞臺表演的兩個極端中進行反復的多重轉換：一是性別轉換，二是在情感與理性之間的轉換，三是性格的轉換。同時她還必須在置身戲劇情境的“入”和跳出戲劇情境進行客觀評述的“出”之間轉換。

(3)全劇在藝術風格上則采用了后現(xiàn)代的“拼貼”、“鑲嵌”的手法。戲中綜合了評彈、江南小曲、戲歌、越劇、音樂劇、舞蹈，乃至江南滑稽的各種戲劇要素。再加上導演郭小男和舞美黃楷夫的聯(lián)手，在舞臺上營造了一個光怪陸離帶著點江南文化意味的戲劇空間。

(4)吳冠中先生認為“風箏不斷線，創(chuàng)新是風箏，傳統(tǒng)是線繩”是意味深長的，也是引人深思的。其實作者隱隱擔心的正是茅威濤這只美麗的風箏只顧挑戰(zhàn)自我，大膽創(chuàng)新，而丟掉了傳統(tǒng)。任何一種文化都有其長期積淀下來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傳統(tǒng)是不可割裂的。傳統(tǒng)是創(chuàng)新的基礎，而創(chuàng)新是傳統(tǒng)的再創(chuàng)造。我們要在繼承傳統(tǒng)文化中的精華的基礎上大膽改革創(chuàng)新，使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與時俱進，日新月異，又不失其傳統(tǒng)特色。